重重燈火

 一層層的白紗掩蓋住後面的景色，層層疊疊交錯飛揚。

放輕腳步，小心的掀開白紗，一層一層撥開，隱隱約約看到一張白色大床，隱約看到一個人躺著。

走到白色大床旁邊小心的擋開最後一層紗，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有著跟他一樣的面孔，那瞬間眼淚從千冬歲的眼睛掉了下來，滑過臉頰、下顎，無聲無息的滴在紅色的布料上。

那人彷彿被驚動，緩緩睜開了眼睛，臉色透明到幾乎消失。

『--哥。』

四周異常安靜，連呼吸也不敢大聲。

『--你可不可以，不要再當我的替身？』話語自動從嘴裡說出，彷如播放機般，沙啞而飄渺。

『--求求你好不好……』接近哀求般的話語散出在空氣當中。

『--我不想我唯一的哥哥去當任何人的替身，光是想到你會為了陌生人去死，我怎樣都不願意。但是……如果你要為我去死，那還不如我自己面對死亡來的好一點……我並不怕任何方式的死去……你這樣當了我的替身，讓我覺得比最殘酷的死亡犯法還要可怕……』

『--我拜託你，如果討厭我……請拒絕我，在任何地方自己或者，跟別人一起都好，不要用這種方式幫助我。』

他一句話都沒有回答，就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千冬歲。

劈啪、劈啪--

淒婉的純白花朵自體內盛開，破體而生的鮮紅色染滿整個視線，哀憐淒美。

『哥!!!--』

千冬歲睜開眼，一瞬間的清醒讓人頭暈目眩，彷彿一口氣梗在胸口，不適的輕壓著胸口，坐起身。

「......惡夢嗎?」

看向窗外，已然接近出曉，天空微微泛白。

揉了揉臉，起身穿戴好，猶豫片刻，拿起移動符扔下。

傳送陣在醫療班外展開，發出白色的光芒，千冬歲踏出後，看著眼前的房門，吁了口氣。

跟在門外休息室清醒的月見點了下頭，悄聲的打開兄長的房門。

走到夏碎的身邊，拉過椅子坐下，無聲的啟唇：『哥。』

坐在床邊細細的看著沉睡的兄長，眉頭微皺，看了很久，突然遲疑的站起身，悄悄的將頭枕上後者沒有受傷的肩膀，幾乎沒有力道的輕觸。

閉上眼。想像兄弟間的親密，只屬於他的兄長。

聞到屬於兄長的的味道，輕輕的、細微的在對方的脖頸蹭了下，軟軟的撒嬌。

比起在外頭囂張冷靜的樣子，更想要或許可以再哥哥身旁的自己。

想要哥哥安好的、幸福的、快樂的生活，即使不再能跟哥哥說話，也沒關係。

夏天的孩子保護冬天的孩子，讓他能有千萬個季節走過雪野……他寧願不要那些時間，即使折半了都無所謂。

他只要哥哥，安好。

--就是他最大的祈願。

房門輕聲關上，微微的白光過後，一片寧靜。

夏碎慢慢睜開眼睛，手慢慢撫上頸側，露出苦笑。

亦參雜著不易察覺的寵溺。

「千冬歲，你要我......怎麼對待你才好......」

我的弟弟啊，我永遠不會討厭你。

你是我最珍惜的，擁有血緣的，弟弟啊。

手輕輕的貼上唇，垂眸。

無聲。

END

130906